南瓜泥泥泥

在榮 / 一篇完

×【聖誕禮物交換】｜梗From：@vivivi_oh

 

 

　　朴珍榮無奈的看著王嘉爾邊嚷嚷邊給他的側背包繫上一個紅色的吊飾。說是他這回去日本出差特地從京都最為著名的戀愛祈求神社——地主神社替他求來的戀愛御守。

 

　　「這不是可憐我的朴狗嘛。」王嘉爾繫好之後一臉正義的拍拍朴珍榮的肩。

 

　　「要不是被你叫著王狗朴狗的，也許我就不會是條單身狗了。」

 

　　「你…你怎麼這麼想嘛！」王嘉爾頓時被他悶悶的語氣嚇得底氣不足，腦筋一轉。「哎你家奶茶店不是最近新開幕缺人嘛，你就別讓我去了，自己站點單台吧。也許還能湊巧遇上春天！」說著說著還拍拍剛給掛上的御守，慎重的叮嚀道：「去的時候記得帶著這個哎，你王狗的一片心意。」

 

　　「我才不呢。你有了男朋友多了約會時間沒空打工就直說，少在那拐彎抹角的。」朴珍榮踹了他嘻嘻笑的朋友一腳。看著藏青色旁掛著顯眼的紅，心裡暗自決定在王嘉爾離開後立刻拔下來，掛著這麼一個大紅色戀愛御守出門總覺得怪張揚怪丟臉的。

 

　　「是說珍榮啊，這時間你怎麼還在家啊？你不還有課嗎？」

 

　　聞言朴珍榮抬手看了眼手錶，瞬時瞪大眼睛一手攬過王嘉爾手中的包以及身旁的手機，奪門而出前還不忘囑咐王嘉爾離開前記得鎖門。

 

　　就知道今早眼皮一直跳一定有什麼事要發生。朴珍榮一面在內心哀號一面在街口奔跑，只求能趕在能來得及搭上的那班車來之前抵達站牌。

　　然而他忘了街角正是自家爸爸新開的奶茶店。新開幕的店為了能吸引更多客源，今天開始雇了來排隊增加買氣的托。於是整條街道好不熱鬧，滿滿都是正在排隊的人。

 

　　很不巧，在朴珍榮奔跑的過程中，撞上一位男子。男子本就站得穩沒事，倒是他小滑了倒手心給磨得些微顯出血色。

　　深知車子不會等他像平常一樣好好給這場意外致歉，他迅速的爬起身咬牙打算回視男子一眼，誠懇地丟下一句抱歉拉好背包繼續往車站跑。

 

　　然而那一眼，他看見了他日思夜寐的一見鐘情對象。

　　即使他已經轉回頭跑了一會，腦海裡充滿的卻還是方才那一眼的畫面。迎著光對他微笑的那雙彎眼，以及嘴邊的弧度。

　　朴珍榮上了車，幸運的找到一個位置坐。扶著車內的鐵桿坐下，手心傳來的刺痛感才讓他回想起跌倒磨破了手心。朴珍榮用另一隻手輕輕地試圖把上頭的灰擦去。

 

　　怎麼遇到他總盡是做了些蠢事？

 

 

-

 

 

　　初遇他是在地鐵站的地下道。那兒平時人煙稀少，照明又有些昏暗不明，要不是平時走的平路道路因為交通事故圍了起來，朴珍榮壓根兒就不會走來地下道。

　　然而世上每件事都是環環相扣的，當時朴珍榮一面膽怯害怕一面咒罵著事故，現在倒是很感謝自己因此走了地下道，遇見他。

 

　　天冷，朴珍榮兩隻手都藏在連帽衫的口袋裡，抓著方才買零食的幾枚零錢玩。男子在大冬天只穿著一件白色短袖，搭著破洞黑色牛仔長褲，身旁的小音響正放著節奏感強烈的音樂，他的身體隨著音樂舞動，一舉一動與節拍卡得緊。幾個帶跳躍感的跨步之後，一隻腳穩著，一隻腳直直地朝外伸展水平畫了個圓，然後越過另隻腳底下再繞到前方。

 

　　站在遠處走來的朴珍榮正剛因為對方一連串絢麗的地板動作看傻了眼，忽然間碰的一聲，眼前的男子跌坐在地，一手扶著腳踝另一手撐著地抬頭看著天花板喘氣。

 

　　朴珍榮腳步頓了會，躊躇之後還是決定走上前伸出手要扶起他。一靠近才發現對方的腳踝紅腫得不像話。男子順著白皙纖長的手往上看，看見蘊含情緒的雙眼裡的擔心以及朝自己伸來的手讓他一愣。

 

　　「我自己能起來。」男子咬牙撐著痛，給這個向他伸出援手的陌生人扯了個笑。「我手心都是汗。」

 

　　「你腳踝不疼嗎？」

 

　　男子笑了笑卻沒回話，從包裡扯出一盒藥膏，低頭咬住下嘴唇皺緊眉給傷處抹上一層藥膏。

　　朴珍榮收回手，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願，尷尬地退開了一步想乾脆走開。男子卻在此時開了口，語氣裡含著幾分落寞和無奈。

 

　　「下週的大賽是沒望了。醫生也說經不得我再這樣折磨了。但也許越被阻擋的事越有份衝勁吧。逃出來試著跳了會。」他抬頭看向朴珍榮，瞇細了眼，「你剛才的眼神看起來很擔心，你暫且放心吧，我會認命好好休息的。」

 

　　朴珍榮這才看見一旁充滿皺褶被撕裂成兩半的比賽海報，大概是在自己來之前不久男子洩恨的對象，撕碎的時候就已經摔過幾次了吧。朴珍榮的視線往他手肘上的紅瞥了過去。又朝他靠近了幾步，蹲下在他坐下的位置一旁反著放的空帽子裡投進了口袋裡全部的零錢。

 

　　男子看著朴珍榮的動作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禁不住帶著笑意開口：「我只是把帽子放在那兒，不是讓人投錢的。」

 

　　朴珍榮手縮了回來，瞪大眼睛驚慌的像隻小兔子，「我…我知道，我就是想鼓勵鼓勵你。你…你加油。」

 

　　朴珍榮迅速的站起來往外跑，沒留意到地上有別人打翻的一攤水。快速移動的步伐踩上水攤打了滑，讓他也碰的一聲跌倒在地。

 

　　朴珍榮聽見後頭傳來的低笑聲，轉頭一看見男子單腳一跳一跳的走過來在褲子上擦了擦手要扶他。朴珍榮低下頭耳朵紅的要滴血，拉著他伸出的手站了起來。男子看了看他膝蓋上的擦傷，問他要不要抹點藥，說自己的背包裡有處理傷口的醫藥包。

　　朴珍榮根本不敢迎向對方關切的視線，怯弱的丟下一句不用了謝謝你就想逃跑。

 

　　好不容易逃到地下道出口，聽見後方又傳來一句：你小心點啊，我可沒辦法一直跟著你扶你起來啊。

 

　　聽到這句話，耳上的紅悄悄爬上朴珍榮的臉頰。

　　之後男子的臉笑著扶他的容貌常在他恍神時出現。也不知道是因為想他才恍神，還是恍神時腦袋裡滿映著他。

 

 

-

 

 

　　不確定男子是不是爸爸雇來的托，朴珍榮隔天特別勤奮地待在店裡幫忙。為了注意到所有客人的容貌，他一直站在櫃檯負責點單。看了一整上午都沒看到人的他備感失望，撐著臉手點單的速度飛快，詢問客人糖度冰塊的語氣也平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機器人似的。

 

　　「下一位，要什麼。」

 

　　「你不是應該開心點問客人嗎？」林在範笑出聲，暗地裡給他看托的暗號。

 

　　原本已經覺得無望，神遊到雲際的朴珍榮被這熟悉的聲音給扯了回來，立刻立正站好盯著眼前的男子，忽然間不知所措起來。

 

　　「你是……」朴珍榮激動地要說話，聲音大的吸引了後面排隊著的客人的注目。他收到男子的眼神示意把托一字吞了回去。回頭一望，其他員工果然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朴珍榮尷尬的笑笑轉個彎接話，「你是…那個誰呀，突然忘記你名字了。」

 

　　男子一笑，一字一頓放慢速度唸著：「林在範。」

 

　　「珍榮啊，你怎麼能忘記我呢？」

 

　　朴珍榮正在心裡給這份愛戀的情意刻上姓名。林在範笑著又說了一句話，擊得他腦子打結得一團亂，忘了自己是在給客人點單，只瞪著對方的雙瞳發愣。倒是林在範自己開口，一問一答幫助腦袋當機的他點完單。直到林在範走到一旁，朴珍榮還頓在那發愣，低頭望了望自己別在胸前的名牌。

 

　　珍榮啊。你怎麼能忘記我呢？

　　誰、誰忘得了你啊。

 

　　「那個，我可以點單了嗎？」接在林在範後頭的女客人膽怯地開口。朴珍榮回過神來望她一眼，訕訕地笑了一下，用力扯過一旁的店員。

 

　　「他幫你點。」

 

　　也不顧一旁店員氣呼呼瞪著自己的樣子，朴珍榮壓抑不住激昂的內心啪嗒啪嗒跑到後台，打斷正認真煮珍珠的爸爸，語氣裡格外充滿幹勁。

 

　　「爸，嘉爾有事不能來打工了。我來幫忙點單吧。」

 

 

-

 

 

　　朴珍榮的小心思太明顯了。

 

　　刻意放慢的語速、落在林在範臉上的視線、眼裡閃爍的流光。

 

　　為了讓林在範點單的時間耗時長些，朴珍榮苦思了好一會。自然不能跟不算熟識的客人瞎扯聊，最後他決定針對商品不斷地給出意見。單子上的飲品幾乎都要輪著說過一輪了才撇撇嘴不情願地結單喚下一位。其實吧，換做其他哪個一丟丟奶茶店的員工來看，這位先生根本就是個可以快速結單的托。

 

　　身為一個合格的托，林在範不能一點完單就走人，總得在旁邊等一會以免做得太明顯被他人察覺。他站在一旁時，朴珍榮總情不自禁的將眼神瞥過去看他。

 

　　靠在牆邊一側耳朵掛著耳機，小聲哼歌的樣子。還有他的女朋友跑來找他時，被逗得眼睛笑成兩條漂亮的弧線，露出一排玉米牙。

 

　　「呀呀呀，珍榮你看哪呢？我還沒做好呢你就拿去封杯膜？」

 

　　朴珍榮把眼神收回來，看見自己手裡明顯只盛了半杯的杯子，尷尬的一笑道了聲歉。杯子甚至被朴珍榮捏得有些變形，好險沒裝滿，否則他還得清理灑出來的飲料了。再往林在範那兒看一眼，林在範正笑著和女孩說話，甚至伸出手寵愛似的摸了摸女孩的頭。

 

　　朴珍榮移開視線，強迫自己掛上服務業標準微笑，語氣卻冷冰冰的得嚇得面前的客人話都說不好。

 

　　林在範又一次排隊站在點單台前時，朴珍榮還在自己生悶氣。林在範看他表情不好，一眼都不瞧自己很是不解，明明早上不是還好好的萬般熱情的嗎，怎麼才過一下子就噘著嘴了

 

　　躊躇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珍榮，你還好嗎？」

 

　　朴珍榮這才肯正眼看一眼林在範，垂下頭用手指一下一下戳著桌面，內心嘟嚷了一句：「如果你來我看到的是你對女孩子溫柔的樣子，你還不如別來。我還能有更多沾了蜜的想像。」

 

　　「那是我堂妹。」

 

　　朴珍榮一怔，抬頭看到林在範笑出一排玉米白牙，聽到旁邊店員的偷笑聲，才發現自己內心的喊話一不注意全說了出來，一下子紅了臉。

 

　　「這次要推薦我喝什麼？」林在範看朴珍榮越來越紅的臉，羞的一個字都回不出來的樣子，心情頓時像連續灌了十瓶草莓牛奶般愉悅，「你最喜歡喝什麼？」

 

　　「我……」

　　「他啊最喜歡喝蜜桃金萱。每天都要我給他做一杯。」

 

　　「咳咳，」朴珍榮瞥了旁邊插嘴的店員一眼，手指在脖子邊比劃一下，才帶著笑意回頭對林在範公關，「我們家的蜜桃金萱可好喝了。水蜜桃的香氣與甜味融入帶有淡淡奶香的金萱裡。我…我很喜歡。」

 

　　「是嗎，那我下次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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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茶店的生意好了起來，人氣也漸漸上升。出現在好幾個網路紅人的社群帳號裡，成了這區年輕人的打卡景點。雖說沒到人手一杯的程度，但知名度可以說是好好延展開了。

　　朴珍榮去廚房盛水時恰好聽到爸爸在打電話說要停止雇托。他的手一滑，杯子敲到桌子碰撞出聲音。爸爸掛了電話探頭過來，看見朴珍榮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你要停了雇托啊？」

 

　　「是啊。人氣已經有了，不需要了。何況這本來就不是什麼能長久做的事情。」朴爸爸不知道他的兒子為什麼悶悶不樂，只能打哈哈試圖安慰兒子，「這可都多虧你啊兒子，多少人是衝著我兒子的美顏來的。」

 

　　「哎，」朴珍榮也沒心情喝水了，把水杯往旁邊一放，看了一眼爸爸邊走回房間邊腹誹。「爸這是要斷我姻緣吧。」

 

　　朴珍榮把臉埋在枕頭裡，整個人趴在床上。仔細想想，這幾天就只知道了林在範的名字。知道那個被摸頭的女孩子不是女朋友而是妹妹，其他什麼資訊都沒有。

　　前幾日他有晃去地下道看，果然如林在範說的，他沒再去那兒跳舞了。大概除了來店裡排排隊，都在家裡好好休息吧。

 

　　朴珍榮滾了一圈，瞪著天花板發呆。看著看著彷彿看見林在範的臉被投影在白色的天花板上，他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果然是錯覺，拉好被子他難過的想。難道只能在夢裡見了嗎，更何況又不是想夢就能夢的。

 

 

-

 

 

　　隔天朴珍榮站在點單台前如同死屍，無精打采嘴角也揚不起來，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店裡放著甜蜜初戀的背景樂，彷彿在諷刺他的不成功。

　　他小口小口咬著吸管，啜飲杯裡剛泡好的蜜桃金萱。平常特別喜愛的香氣他卻覺得喉嚨發澀，像是無意間誤沖了苦澀的藥。

 

　　不是說下回要來喝的嗎？怎麼這麼不守約啊……。他把吸管頭給抿得扁扁的，又用食指和大拇指壓回原狀，再咬扁再壓回，如此做著無意義的循環。

 

　　「怎麼又心情不好啦？我可沒跟哪個女孩子互動了。」

 

　　聽到魂牽夢縈的熟悉薄荷音，朴珍榮猛然一抬頭。咬住的吸管被他從杯裡抽了出來，驚訝地微張開的嘴讓吸管掉到桌面上。林在範正瞇著眼朝他笑，眼邊的痣像是打了光朝他閃呀閃，柔順的瀏海垂在額前被風吹得一飄一飄，整個人看起來乖得不像話。

 

　　朴珍榮手忙腳亂地把吸管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張口就嚷。

 

　　「我們店今天沒雇……唔！」朴珍榮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在範的手掌遮住了嘴，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聲音過大，驚慌地瞪大了眼。

 

　　「你怎麼這麼愛說秘密呀。」林在範放低音量笑著說。

　　「唔唔……」林在範收回手，朴珍榮搶著開口：「那你怎麼來了？」

　　林在範一笑，慢條斯理的開口：「我今天找男朋友來了。」

 

　　見朴珍榮還在愣神，他敲敲點單台。

 

　　「我來點走我的蜜桃金萱。」

 

　　林在範從外套的口袋掏出一個紅色的吊飾，也不顧朴珍榮又驚又羞的表情，把御守拿在臉頰邊晃。

 

　　「你的戀愛御守找到了我，我總得對他負責對吧？」

 

　　朴珍榮紅著臉接過御守，餘光瞥見後頭的客人在往這望，身邊拿著做好的蜜桃金萱的工作夥伴調笑地看著自己。受這麼多人用如此探究的目光望著，他咬著下唇奪過工作夥伴手裡的飲料杯走出前台，扯住林在範外套一角，轉身把人拉到店一旁的小巷子裡。

 

　　夕陽斜灑在巷子裡，給御守上繡的金線字鍍了層光，透著光的金萱色澤格外誘人。

　　風吹過兩人，林在範的外套被風吹開，展開的樣子像是要擁抱人似的。林在範環抱住因為這陣冷風開始瑟瑟發抖的朴珍榮，試圖把他裹在大衣外套裡。

 

　　林在範用手捂捂朴珍榮發燙的臉頰，在他耳邊緩緩開口：「御守我幫你保管了很久，現在還你，我給你保管的心什麼時候還我？」

 

　　「我不還！」

 

　　「我把自己託付給你，這樣成嗎？」朴珍榮抬眼看林在範，眼邊露出小褶子。

 

　　「成。」

 

　　在林在範眼裡，朴珍榮的笑容比什麼都還要耀眼，是一道能直直照進他心裡的光。他的嗓音輕輕柔柔的，落進朴珍榮耳裡。

 

　　「我們跌跌撞撞的相遇，今後彼此能互相扶持。」林在範收緊了擁抱，在朴珍榮頰邊落下一個輕吻。「我們，沒有人會再失措受傷。」

 

 

 

 

 

END_

 

 

 

 

總字數：5167

2018/01/30  14:38